闲哉

“却没人像你,让我眼泪背着流,严重似情侣讲分手。”

【Dusty】02

全员剧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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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sty》02
CP:全员友情向
Paro:架空

*此章含姆知、阿贝倾向情节,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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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万万没想到,原本计划周密的外勤任务执行起来竟然会卡在这种问题上。眼前的知修面色冷然,眉目之间不带犹豫,没有给暗自心急的自己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他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不想太过刁难自己这个宝贝的任务对象,却也不能背叛命令和自己的观念。


任务内容其实并不复杂。拉姆接到了上级发放的迎击“利维坦”一个搭档小队的任务,而当他带着知修到达任务地点时,他们才发现对方关押了一些国家研究人员作为人质。


拉姆的观念一直是“以人为本”,他作为队长,立即提出了“先救人”的命令,而眼前的少年却在昏暗中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的命令。


这一句拒绝后面,就是一连串的拒绝。


事情对于拉姆而言必然棘手,且不说他们此刻面对面地站在敌方内部,单说对下一步行动的思量,就够拉姆烦心的了——“接管”知修并不意味着能够控制人造人,他们只是各退一步和平共处而已,唯一不同的,只是拉姆拿着对方能力束缚环的钥匙,并且可以将人造人的情况报告给上级罢了。


换句话说,知修不听自己的,拉姆一点办法没有。不仅没办法,拉姆还得时刻惦记着任务的进度。


“我是不会去救他们的。”知修的声音毫无波澜,“那些人。”


瞧瞧,更可气的是,就再这么胶着的情况下,某个“人情味”为负的少年人仍是不知退让,一味固执己见。


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上校甚至有了一丝“我终于学会梦中生崽了”的怀疑,又自然而然地打心底产生了几抹老父亲的不易心理。“子不教,父之过”,拉姆不禁有些怀疑起身边这个本身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存在受了什么蛊惑,这种蛊惑来源于自己吗?如果是那样的话...


“好吧,知修,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几个被拉姆带上的无名狱卒表面上摆着战斗姿势,却暗地里支棱着耳朵听着,但又不敢抬起头凑这个热闹,只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发冷的威压感越来越浓,咬着牙硬撑着不敢言语。


半晌沉默后拉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神游在外了,任务倒计时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前滚动,于无形中催促着这位年轻的上校。拉姆不打算再和知修做无谓地僵持了:“最后一遍,大家都在等你。”


可知修的反应却有些着实有些出乎拉姆的意料,这一次,少年人连目光都带上了些许危险的排斥感。


“你不是人造人,你无法理解。”


......


怒火腾然间跃起,又于下一时间被拉姆顶在喉口。


不行、不行,不能跟他......至少不是在这里。


拉姆眨了眨眼,余光中几个手下的姿态已经正在松动,甚至微微偏过头来展露出些许好奇。话题敏感起来了,如果说知修是因为身为人造人而有所顾虑,虽然自己不能理解他,但也不该再继续纠缠了——毕竟关于“人造人”的内容是国家级别的机密。他兀自从面前的少年的面无表情中读出了些沉痛,只能咬着牙堪堪压制住几欲喷涌而出的、因被轻视而挑起的愤愤。接下来的两秒知修再无多言,拉姆便没有机会再问一二。


“......好,那分开行动。”拉姆几乎是被知修无声的抵抗气笑了,勾着嘴角一挥手指挥自己的手下往关押人质的地点走,眼神落在知修脸上一秒就又飘开,似是在揉捏抽打对方的脸颊,却又显得冷漠到不近人情。


“至于你,知修,你随便吧。我给你自由行动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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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拉姆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祸不单行,自己今天的运气未免也太差了点......还是说知修那小子真是个辟邪的?


拉姆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一边单手撑地向后划出几尺,蹭着躲过精灵狙击手的攻击。军靴坚硬的底在地面碾着发出尖锐的叫喊,疼痛也是。左臂上的伤口还没来及做止血处理,整条手臂因此麻木到几乎抬不起来,更别说辅助右手端枪了。拉姆咋舌,试图让因为撞击而变得昏花的视线清晰一些,以看清逐渐逼近的两个敌人。


那两个青年人便是这次任务的主要敌对对象——“利维坦”的搭档组,精灵狙击手阿勒法和人类杀手贝尔塔。说来诡异,就算是常年和能力者打交道的拉姆也会不禁感慨这两个人能力的诡异。精灵狙击手似乎有某种定位能力,传言中阿勒法铺设的天罗地网范围极大,就像是布局精致的噬人蛛一样,能够轻而易举捕捉对手的行踪。拉姆在闪避几个回合后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极其黏人的手段,阿勒法虽然不常攻击,却箭无虚发。而在他身旁的小姑娘贝尔塔一直聒噪个没完,手头发射扑克牌的劲头却不减,看似凌乱无序、铺天盖地扬扬洒洒地一大片,却每次都能填补上阿勒法顾及不到的死角......


不愧是“搭档”啊。拉姆在疼得不住抽气的境况中有些苦中作乐地感慨着,眯着眼抬头却正撞上阿勒法眼眸里的寒光,只能在来不及喘气的情况下便连忙又翻滚到另一侧。


这样可不行,完全被压制啊...!


拉姆爬起来,也顾不上周身伤口上黏糊糊的血液粘了多少尘土和沙砾了...那小姑娘行踪不定,这里太危险了,不能......想到这里他咬着牙背过手给身后的属下们迅速比了三个有力的手势,目光却仍死死抓着要再度抬臂的阿勒法。


一切突然安静了,紧接着阴影里突然传来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金色短发的小姑娘侧耳听着,耳尖甚至都动了动,随后她轻笑了一声,拇指缓缓碾过扑克牌锋利的边沿。


“太无聊了,阿勒法,他让他的小跟班们跑掉了。”


“闭嘴。”拉姆咬着牙喘息道。


“……”而另一边的精灵狙击手似乎对她的话并不怎么感兴趣,只顾着瞄准和发射,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


“贝尔塔,上面。”


“知道了,我早就看到了。”女孩愤愤的声音有点模糊了。


在那两个人闲聊的同时,有些疲于应对攻击的拉姆只觉得脑袋都有些昏沉,翻滚了太多次,又惊险了太多次,到最后就只能剩下一种几近苟延残喘的麻木。他的思想也是卡顿的,参军的经历让他保持着冷静,指挥属下撤退也好,尽力摸清对方的攻击套路也好……但他的内心却正在渐渐被失败的滋味侵占。拉姆狠狠咬了一下自己两腮的软肉,深呼吸将那些想法甩出去。


阿勒法的攻击频率不算太快,应该能够找到漏洞,而贝尔塔则看起来需要靠阿勒法的攻击来定位……这么说,啧,真是麻烦,果然还是……


……如果…在这里就……


……果然还是得先想办法击毙阿勒法。拉姆摇摇头,肩头在地面擦出几条新的血痕。


……好疼!妈的,右手也快端不起枪了。如果在这里就……!


视野慢慢暗了下来,这个距离“威压”无法起效,穷途末路总会让人心里颇生感慨。……如果在这里就战死,也不算太亏吧。但知修的管理权,不,一定会有更优秀的人接手我的工作,那家伙……


“诶,原来你还藏了一个吗?”


“……什么?”


巨大的轰鸣声突然在耳边的墙体内炸裂,混合着一句清亮的“躲开”撞击在拉姆的耳膜上。多亏拉姆训练有素,只需听到这个声音、这两个字,还没来及反应自己为什么突然安心便顺势测滚翻了出去。


他的头发早在战斗中散了,抬起头的时候几缕发丝遮住了视线,他的耳朵被震得有些耳鸣,但还是在朦胧间听到了有人叫他名字的声音。他抬手撩开碍事的头发,险些把血都蹭到脸上,而下一时刻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只少年人的手,正向他伸来。


“……嗤。”一声轻轻的笑就这样从拉姆鼻息间跳出,他无法概括这种欣悦的心情究竟缘何而起又囊括了什么,只能感觉到它已经漫上喉头。


昏暗里的知修背着滚滚烟尘站着,身上的伤和血与脸上冷淡的表情冲突得激烈。明明不久前还顽固不化地不服命令,此时此刻却卡着点一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在自己最需要救援的时刻……


但拉姆终归不会那样开口的。


“听着,小子,我管你是什么东西——人类也好,人造人也好,精灵也好……”拉姆声音有点哑,眼睛却闪着光,“如果我们不合作,今天就都要死在这里。”


知修不回话,也不动,就仿若没听懂拉姆话中的意思似的。但拉姆知道对方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于是他抬手握住了知修伸过来的稳稳的手,一个用力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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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法并非不知道知修的存在,实话说,他早就感知到了这个少年正在单独行动——然而本该毫无威胁力的落单者不但解决了自己派遣前去堵截的手下,此刻还用微型榴弹(一点都不低调地)轰了一整面墙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是他着实失算的地方。


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他和贝尔塔在发现知修落单后选择了迎击拉姆的小队,现在看来,将最强战力用在对阵拉姆上,未免有些自大和疏忽了。


这个看着身条纤细、容貌稚嫩的少年,或许拥有着远超他们的实力。微型爆破产生的烟尘略略散去后,他看清那少年衣服已经乱了,身上有些暗红的血迹,眼睛里却依旧带着一见锥心的寒光。


阿勒法“啧”了一声,通过隐没着的耳麦让依旧身处阵前的贝尔塔先行撤回。他的目光透过压下来的刘海末梢来回扫了一遍知修,只见对方抬手将拉姆挡在了身后,微微躬身已是蓄势待发的护主模样。


精灵狙击手咬了咬牙。知修终于亮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柄伞。或者说呈现出了伞的形状来。



伞?视觉带来的认知不免让阿勒法一愣。认真的吗?一把伞,他用一把伞把我的手下都打败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喂,阿勒法,怎么不进攻?”贝尔塔的声音传过来了,对峙时空气中的寂静不免让耳机里女孩的声音显得过大,阿勒法因此皱了皱眉,并没有回话。


知修倒是似乎没有一点等待下去的耐心——少年虽然一副追随着拉姆的模样,身上却丝毫不带上校教科书式的谨慎周旋。他抬臂用戴着白手套的一双手细细碾过那未展开的伞面,抹上些许上面沾染着的来自“利维坦”的尸骨的鲜血。


一切的发生只不过是在瞬息之间。


阿勒法几乎是下意识的眯眼横枪挡在胸前,右脚蓄力蹬地往后撤步,试图躲开鬼魅般突然闪现身前的知修。阴影中潜伏着的贝尔塔自然见不得擅长远程狙击的搭档被人逼至目前,如同一只灵巧的猫一样飞快地弹跳出来,手指夹起扑克牌就要向知修的后背攻过去。


“阿勒法!”


这次的声音已经不是从耳机中传来的了,大概是贝尔塔在什么愤懑不平的时刻便将耳麦捏了个粉碎。阿勒法仰身将略显笨重的枪向前一顶正面冲上知修刺过来的伞尖,脚下绊了一下幸而又迅速跨步挪身躲开知修的猛冲。


“刺啦——”


他低头一看,爱枪的侧身上赫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该死的…”阿勒法低骂了一声,转而又抬高音量,目光越过知修肩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贝尔塔,“别过来。他太快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贝尔塔似乎是头一次被自己的搭档如此直接地戳在痛处上,身形和表情都是一愣。“什么?”女孩子轻轻嗫了一声,怔愣片刻后她拧起眉梢,从罩体的斗篷内摸出了几张似乎有些特殊的扑克牌来。


遭了。这是在看到贝尔塔手中反光的金属扑克时率先闪到阿勒法脑海中的想法——自己这个冒冒失失的搭档永远不知道“常理”为何物,这么多年合作以来竟仍不愿意听自己说哪怕一句话……!真是……阿勒法的目光在贝尔塔倏地跃起的身影上只停留了一秒,又很快滑向知修。他咬牙拉动枪身前段的横杠,随着“咔嚓”声将防身用的刺刀推出来。


没办法了。虽然近身战是软肋,但为了给贝尔塔那傻姑娘打掩护……


阿勒法屏息用力挑枪向知修刺去,同时,贝尔塔的金属扑克牌也划破空气向着知修高领风衣下脆弱的后颈呼啸而来。


“接招吧,小子!”


……成功了吗?阿勒法狠狠甩开挡住眼睛的刘海,正迎上背对着破旧灯光的知修晦暗不清的表情。他的重心还来不及提回正常的高度,一声清脆的“锵”便险些让他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不——


一股力量猛地握住了他手中的枪杆,以不容置喙的力道和速度将微冷的武器和他的双手一并向前带去。


他在微弱的逆光中看到知修一只手将那把伞架在肩头,那伞已经不知何时被撑开了,伞面在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阴影里浸泡着,只露出森森伞骨。而知修靴后的地面上,标着小而精细的“利维坦”标志的钢铁扑克正静静地躺着,像是在宣告着其主人的无能一般。


好快。他的反应好快。简直不像人类。


可他还来不及再去惊叹那把伞可攻可防的强大功能,一个念头便挤进他凌乱的脑海里,电击般的痛楚瞬间炸开。


“贝尔塔,躲开!”


知修这是要……


“噗呲——”


贝尔塔吃痛的叫喊几乎在下一时刻便杀进了阿勒法的耳朵里。狙击手脱了手中的枪座,仓然抢地后磕磕绊绊地用发抖的手指将身子支起来,但他却无法把目光从贝尔塔胸口的血色上挪开——自己平日里反复擦拭的枪口刀尖,正直直地没入了她的胸口。


我的枪……?


阿勒法只感觉到目眦欲裂,成片成片血红色的幻觉在他眼前毫不留情地摇动,他的瞳孔颤着,嘴唇也颤着说不出话。眼前的知修那张稚嫩的脸此刻仿佛化作了恶鬼修罗,显得无比狰狞。疼痛和自责,还有因同伴被伤害挑起的恨意,甚至是被轻视的羞恼在顷刻间沸腾于他一向冷静的大脑中,阿勒法在不自觉间怒红了眼,却在听到贝尔塔第二声带着泣音的呻吟时硬生生灭了下去。


知修松了手。没入骨血的利刃被沉重的枪身拖拽着向下划了几寸,才勉强坠地。


“住手……贝尔塔!”


够了,够了,到此为止了。贝尔塔……这个家伙,这个人类男孩……不,或许……这个恶鬼,果然阿修罗大人说的是对的,国家手下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存在。必须将这个重要情报,阿修罗大人,撤退,对,现在必须撤退……


纷杂的分析和计划在喘息不止的精灵青年脑中飞跃而过,大脑试图将他的想法梳理、汇总成一句顺畅的话。


阿勒法狠狠用齿尖咬住自己的舌,他压眉抬眼,而知修则是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后者那双沾着血的白色手套,顺着风衣衣摆摸向捆绑在身的一串刀具,透着如死尸或机械一般的诡异色彩。


“……”


所幸阿勒法在知修砍下致命一刀前已经靠着多年的战斗经验找出对策,他丢了较为笨重的枪械身手足够敏捷,只是转腕抓起防身的短刀腿部便猛一发力,撞开知修来到了他身后。倒在地面上的、受伤的杀手尽管拼命挣扎,却大概因为心知自己的搭档还在身边,便还是松懈下来陷入了短暂的昏迷,阿勒法侧着身,一只手反手握刀防着知修的再次进攻,一手扶着贝尔塔将她搂到怀中。


知修却再无动作了。


“我记住你了。”


阿勒法向知修啐着,掩在阴暗中的眼睛也直直瞪着知修。扑鼻的血腥味和胸中的愤怒快将他的理智吞没了,这简单的几个回合就好像一出闹剧,而自己和贝尔塔简直像是脱光了给人看的跳梁小丑,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居然借自己之手刺伤了贝尔塔……阿勒法扶着贝尔塔的脑袋将她牢牢护在臂膀间,而怀里的女孩似乎因为他的话而悠悠转醒了,小幅度地扭了扭头。


感受到颈间一片酥痒的阿勒法心知,莽撞如贝尔塔竟也阻拦自己的冲动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于是他只能暂时把这份恨咬牙压下去。他滑眸看了眼怀里意识朦胧的贝尔塔,从喉咙间挤出两个字。


“……撤退。”


两个人的身影在瞬息间消失于陈旧而幽暗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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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把胳膊从知修肩头撤下来,稍矮他一些的少年倒既不躲也不留,就好像他在完虐对手后看到拉姆一身狼狈时,既没有一句奚落,也没有一句关心。


但事实上,拉姆却知道对方并非如表面展露出的这般冷淡。


那个时候,拉姆回想,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什么都不懂的知修竟会独自杀出一条血路来救自己,若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更何况如果不是知修及时赶到,或许自己真的就交代在那了——拉姆并非无此准备。


对于拉姆而言,知修是重要的任务对象,而对于知修而言,拉姆原本并无被保护的意义——他不过是个“监护人”而已,如果他出了事,上头完全可以立刻给知修找一个新的管理者。但知修还是来救他了,就在他们刚刚吵了一架之后。他甚至本来都有权拒绝执行这个任务的。

 

 

想到这里,拉姆心底不禁腾跃起丝丝缕缕的欣慰来。说来也奇怪,这点愉快的心情竟足以让他抵御身上的伤痛。拉姆调整了一下在战斗中已经有些歪扭得不像样子的耳麦,不一会的功夫就和已经撤离到安全地带的下属们取得了联系,并吩咐他们搜查一下附近是否还有“利维坦”的残余人员。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拉姆抬眼只见知修仍然穿着已经有些破破烂烂、露着血色的风衣,面无表情地等在自己身边。

 

 

不过,他还真的是很强啊。这就是“人造人”的实力……不,是尚且受到束缚环压制的“人造人”的实力吗?

 

 

拉姆瞥向知修风衣上的高领,那像一堵无法攻破的围墙,紧紧遮掩着里面藏匿着的环状的秘密。想了片刻,拉姆还是忍着肩部险些脱臼的疼痛抬手轻轻拍了拍知修的肩头。

 

 

知修回过头来,微微仰起脸看向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就像一望无垠的夜色一样纯粹而润泽。

 

 

“你战斗起来真的很厉害啊。”

 

 

“……”

 

 

“还在生气?”拉姆皱眉。

 

 

“我没有……生气。”知修摇了摇头。看到知修略带迷茫的表情拉姆才想起,恐怕这个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小鬼怕是连“生气”是什么样的情绪都难以定义吧……也罢。拉姆缓缓舒了一口气。慢慢教他吧。

 

 

“你本来可以不管我的,但你还是来帮我了。说来,幸亏有你小子在,否则我这次可能真是有些危险了啊……”拉姆颔首,“所以…谢谢你,知修,这次多亏你了。”

 

 

视野里的少年表情愣了愣,仿佛第一次听闻有人对他说这些话。这样的认知让拉姆心跳陡然一顿,他咬了咬下唇,也报以一瞬间的沉默。半晌后,他再度看向知修,却发现知修也在盯着自己看。

 

 

“……谢谢。”知修将未出口的“我该这样回应吗”顺着喉咙咽了下去,手指却仍是有些不自然地抠了抠风衣上的缝合线。

 

 

“那么,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吧?”拉姆微不可查地甩甩头扔下那些有些太过感性的感慨,挑眉冲知修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知修点了点头,有些迟疑,但并不带任何勉强的意味。拉姆就此也放下心来,这才想起来眼下要紧的事来。

 

 

他从军装上衣隐藏的深兜(知修有些惊讶地表示,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装饰性的假兜)里掏出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来,拉过知修的手腕把他带到身前。知修倒也顺从,似乎不曾对拉姆抱有戒备之心,毫无不久之前拼杀时的戾气。拉姆凝神,把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去,然后轻手轻脚地把知修的衣袖卷起,眼前少年清瘦的胳膊早已是伤痕遍布,它的主人却好像失去知觉了一般视之不见。拉姆心头又是一紧,想着眼下两个人也算是和解了,不由稍稍放缓了语气,将原本想好的“命令”改成了“征求意见”。

 

 

“和我去救人质?”

 

 

知修的目光死死锁在自己的胳膊上,似乎拉姆手里捧着的是什么陌生的物件似的。半晌后,他摇了摇头。

 

 

拉姆手上打绷带的动作一滞,然而他却并没有像这一战之前那样直视知修的拒绝。

 

 

很快,年轻的上校又没头没尾地发出一声轻笑,知修微微瞪大眼睛悄悄地表示着不解。

 

 

“没事,我去去就回。”给知修简单处理好伤口后,拉姆直起腰身,又抬手扶了扶衣领。知修在他眼里看到了些许愉快的笑意。

 

 

他甚至在转身离去之前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头。

 

 

“在这等我,然后咱们一起回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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